[春满山河day1 巳时]心诚则灵

流水账无脑甜饼,4变小梗,时间线成谜。

ooc预警。

 

 

1.

雍正四年除夕,宜祈福。

 

 

除夕夜晚宴,灯火通明,浮影摇曳,金壁映玉盏,满目琳琅,庆隆舞喜庆辉煌,紫禁城难得的热闹,真宛如琉璃仙境。

 

胤禛坐在上位,面色已经隐隐透着红晕,与手中霁红酒元颇为映衬。他素来不善多饮,只是今日是大好日子,便也放松了些许。

 

晚宴菜席上遍,又呈上了中秋留至今日的月饼,与元光一个,请皇帝食用。

 

他已是有些微醺了,拿着银箸,戳了戳面前圆饼,对左右笑道:“你们吃新上的,朕吃中秋留下的,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也知胤禛性情,只是随意一笑并不响应。

 

唯独坐在他身边的允祥挑眉:“若是嫌弃,让人重做就是了,只是皇上是日月临空,若缺了祭祀,怕是要不高兴呢。”

 

允祥不说他因为不放心中秋留下的月饼,觉得胤禛吃了怕是肠胃不适,于是暗地里改了旧制让膳房重做的,全当是充数,反正以往也没几个皇帝会真吃多少,过个嘴就算了。

 

而胤禛看着月饼就有所猜想,这时却并不提及。

 

他听了允祥如此打趣,不但不恼,反而精神振奋起来,似乎就等着一人和他调侃:“新上的虽好,但缺了团圆的意思,何况怡亲王特制,朕不敢不从啊。”

 

说着便拿了筷子递进嘴里,吃过几口,又嘟囔:“朕的牙口不太好了,这太甜的还是要少吃,怡亲王……”

 

不顾周围宗亲惊讶纠结的目光,他端了盘子放至允祥面前:“怡亲王是朕亲弟,一年辛苦,这团圆也该有怡亲王一半。”

 

座下诚亲王眉头早就拧成了一团,眼不见心不烦地撇过眼,盯着这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庆隆舞发呆。

 

这除去团圆,更象征着日月辉映的月饼和元光躺在红纹瓷盘上珊珊可爱,允祥低头浅笑,仿若无奈却顺理成章地从胤禛手中接了银箸:“那臣弟就谢四哥赏赐了。”

 

两人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分食了那一盘“日月辉映”,低着头念叨着些模糊不清的话,时不时笑出声来,全不顾台下节目,等放下筷子宴席已经过半。

 

允祥听着声音,抬头见是轮到皇子为胤禛祝贺,便停了与胤禛调笑,认真看起来。

 

“你这么关心他们,”胤禛见允祥面色专注,忍不住轻笑,“看来那些王父没白叫。”

 

他心情好时嘴巴总是闲不住。

 

允祥捏了捏胤禛放在桌下的手:“皇上难道不关心?谁宴前高兴念叨着几个孩子为今日准备好多天了?”

 

胤禛也不再多话,面色柔和地叫了几个孩子上前,嘱咐几句,这个摸摸脑袋,那个拍拍肩膀,看着小孩高高兴兴回席,心里也满是舒适。

 

转头又见允祥面色略显恍惚,不由得心中一紧,低声问:“十三弟?可是太晚了,受不住?”

 

允祥回神,摇摇头,感慨道:“只是觉得日子过得快,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倒是有了一些四哥的模样。”

 

胤禛闻言,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正拿着绿豆糕和枣糕往嘴里塞的天申和满眼饴糖的元寿。

 

他虽是慈父心肠,但也难从几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便笑道:“朕和他们一样大时,可不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皇上这么说,臣弟也就信了,”允祥回过神,也笑道,“皇上是天子,哪怕年幼自然也是与众不同。可惜臣弟没见着那一面。”

 

胤禛看了看允祥,将嘴里那句“朕也见不着你老年,不必为此遗憾”的安慰咽进嘴里,他想了想,只道:“十三弟幼年倒是机灵可爱,朕见第一眼就觉得定是与朕有不解之缘。”

 

允祥记不得幼年第一眼见胤禛时的情景,也知道胤禛是习惯性地夸大言辞,但这不妨碍他心里高兴,弯着眼睛给胤禛又多布了几道菜。

 

虽然看着孩子们的模样时想起四哥幼年,难免心生遗憾,但此刻仍是良辰美景。

 

晚宴过后,众人散去。

 

出门时,屋外有宫人放备好的烟火,月光莹莹,夜色薄雾一样笼罩,被灼目到烧破天际的火树银花遮蔽,在宗亲围绕下,允祥扶着略显醉意的胤禛,仰头看着这一幕。

 

喧闹而安详。

 

“一年到头,有十三弟相伴,四哥甚喜。”胤禛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压过了整个紫禁城的锣鼓喧天。

 

是夜,允祥看向因为困倦而躺下闭目养神的胤禛,在他身边坐下。

 

胤禛没有睁开眼,却翻过身,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胤禛疲倦中浮现的一抹心安,暗自叩拜满天神佛、列祖列宗,心道此生无憾。

 

 

 

2.

大年初一,宜会亲友。

 

 

常理而言,面对神佛和列祖列宗,不可有诳语。

 

允祥忘记了这一点,但好在他心地诚善,并未受到惩罚,甚至于,那些被他一连串拜过的神佛一合计,看在此人素来爱民的份上,决定给这个人一点儿回应,在这一年到头的时候彰显一下神佛的存在感。

 

但这个回应又不能太大,于是思来想去,决定稍微填补一下允祥的那个“心无遗憾”。

 

这些允祥并不知晓,他早已将一刻钟前自己心里想的内容全部抛到九天外,满心温柔地俯下身,决定见缝插针,在子时来临前和自家四哥短暂温存一番。

 

胤禛身体疲倦,但亲吻却无碍休息,脉脉温情更是宛如温水浸润让他心神舒适,便也仰头回应。

 

允祥松开双唇,看着半眯着眼的胤禛,正要说些什么,视线突然无端一花。

 

再一睁眼,眼前就已经失去了胤禛的身影。

 

他看着被厚重皇帝朝服盖了个严严实实,挣扎着从领口处钻出脑袋的男孩,睁大了眼睛。

 

这个眉眼间一副茫然无措的男孩看着允祥,猛地往后蹿去,却被过大的朝服一绊摔在了床上,仰躺着挣扎。

 

允祥看着那个一边挣扎嘴上还喊叫着的男孩,心中的惊吓逐渐消失,连忙上前将人解放。

 

这就是他的四哥,哪怕如今是个十岁左右的模样,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胤禛在允祥的帮助下脱了朝服,穿着宽大的里衣坐在床上,瞪眼看着允祥:“这是哪?你是谁?”

 

允祥一一解释如今状况,见胤禛越发惊讶,不免觉得有趣。

 

十岁模样的四哥不比元寿天申壮实,皮肤白皙娇嫩,因为刚才一通挣扎透着红晕,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允祥,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我,我真是皇帝?”胤禛抬起手看了看掌心,又望向四周,“为什么不在乾清宫?”

 

“四哥为了纪念先皇,也是为了方便办公,于是搬来了养心殿。”

 

“那太子二哥呢?”

 

“二哥被先皇所废,如今是理亲王。”

 

……

 

囫囵解释一通,胤禛抿着唇似乎接受了自己在大年初一突然变小这件事,转而想到另一件事上:“你是我十三弟?怎么现在在养心殿?”

 

允祥一愣,张了张嘴,看着如今胤禛眼中一派清明干净,犹豫片刻道:“四哥看重十三弟,年节特地让弟弟进宫团聚。”

 

这自然还是违背礼制,但总好过给一个十岁小孩说弟弟与你违背伦理,在养心殿欲行不轨之事要好。

 

胤禛眉头微蹙,踩着长裤脚步不稳地走到允祥面前,左右看了看。

 

允祥下意识伸手扶住胤禛,掌心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越发小心。

 

半晌,小孩咧嘴笑了起来:“的确有几分十三弟的模样,既然我让你来,就是说我长大后很看重你吧?嗯,兄弟和睦,不错。”

 

说着还小大人似地在允祥肩头拍了拍,让允祥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握住胤禛小了一圈不止的手:“谢谢四哥看重。”

 

允祥仍想说什么,室内的座钟却响了起来,胤禛一看,叫了起来:“啊,到时候了!”

 

允祥正疑惑着,就见胤禛一跃而起,不顾差点被长裤再次绊倒,干脆利落蹬了衣服,大喇喇露出白净的身体,又拿被子往身上一裹,转头见允祥愣在那儿,催促道:“十三,我要去磕头了,快去找衣服。”

 

允祥瞠目结舌:“四哥,你如今这副模样,不如就别去了,我跟大臣们说你今日不适,不见外客……”

 

话没说完便被胤禛打断了。

 

他皱着眉站在允祥面前:“那怎么行!祖宗规矩不可变!皇父大年初一从来未曾因为想偷懒就不去做事!”

 

见允祥还要劝说,胤禛竟不管不顾伸手推着他往外,嘴里念叨:“快去快去!这是我第一次当皇帝,要认真应对,不能偷懒!”

 

小孩的声音本就高昂,急促之下落在允祥耳里与撒娇无异,让他恍惚之下就点了头。

 

反应过来后他看着板着脸的胤禛,憋着笑无奈地起身去叫苏培盛。

 

小孩努力板着脸装出一副皇帝威严,映出允祥身影的眼睛却黑白分明,紧张与兴奋夹杂成一片闪光,实在可爱得紧。

 

见外臣自然不行,皇上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何时能恢复,说不准朝堂就要闹翻天,但总要给他找身合适衣服。

 

说清情况,苏培盛张着嘴看了看室内正趴在床上的胤禛,满脸恍惚地去找衣服。

 

片刻后,允祥带着一身皇子朝服坐到胤禛面前:“四哥,暂时你先穿这身吧,有些不合身,我已经让人去做新的了。”

 

胤禛点头:“伺候我的人呢?”

 

“弟弟来就好了,”允祥微笑。

 

胤禛虽然有些疑惑,但面对允祥他似乎天然带有一分亲近,便伸开双臂让允祥帮他穿上衣服,踩到地上,强压兴奋地转了一圈。

 

允祥看着胤禛尝试戴上皇帝朝冠却被压了个严实的模样,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胤禛双手举起帽子戴在脑袋上,面色通红,眼中还泛着水光,羞恼地瞪视允祥。

 

“臣弟知错,实在是……”

 

允祥轻咳一声:“臣弟未曾见过四哥幼年模样,如今一见难免心中欢喜,望四哥见谅。”

 

胤禛仰着头看他,并不十分相信。

 

允祥蹲下身子,为胤禛整理好衣服,取下他手中朝冠:“四哥就是没这这些东西,也是大清皇帝,不必担忧。”

 

尽管并不熟悉如今的四哥,但胤禛素来在允祥面前不藏事,他依然看出了胤禛心中那丝不安。

 

他摸了摸胤禛微微发烫的脸颊,看着胤禛稚嫩的面容,心想如今四哥才刚刚十岁,记忆里的皇帝仍是皇父壮年的威严模样,二哥也还是天然的太子,难怪心中忐忑。

 

胤禛愣住了,他垂下手,不自觉抓住允祥胸前朝珠,双唇翕动,犹豫道:“十三,我是好皇帝吗?”

 

尽管他如今仍是娇惯长大的孩童,未曾经受过任何磨难,但他心中已经隐隐觉得皇帝不是其他人想的那样自在得意。他长在康熙身边,见多了皇父的赫赫威严、生杀予夺、君临天下,但记得更清的是皇父对他说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忧思和重担。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入心尖,允祥感到胸膛刺痛。

 

他像记忆里胤禛安慰自己那样,用粗糙的指尖轻柔拂过胤禛的脸颊与耳朵,看着胤禛不自觉地侧脸依靠,轻声道:“四哥,你当然是好皇帝。”

 

允祥微微闭眼,压下了眼眶中的水汽,勾起唇角笑了笑:“在十三心中,四哥是最好的皇帝。”

 

呕心沥血,宵衣旰食,以一人治天下,天底下能有多少皇帝能真正做到这些。而胤禛如今年龄,却已经开始知晓为君所需背负的责任。允祥憧憬,佩服,却也心疼。

 

胤禛看着允祥脸上复杂的神情,虽不能理解,但也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喜悦,胜过他如今记忆中所有事情。

 

他无所适从,却下意识做出了行动。

 

胤禛张开手,环住允祥的脖子,娇嫩的脸蹭上允祥一夜未眠而有些杂乱的胡须,手指生疏地抚平允祥发辫边缘翘起的灰白色发丝。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看着允祥笑道:“你也是我最好的弟弟!”

 

他的情绪从小就是皇室中少见的坦诚,如今说着最好这种话,也理所当然的热烈。哪怕没有年长后与允祥言语时的缠绵,但童言稚语却依旧明快,宛如冬日的暖阳,照得允祥心中热乎乎一片。

 

 

 

3.

允祥牵着胤禛的手,领他磕过所有神佛与列祖列宗。

 

看胤禛面上困倦,便道:“四哥不如先睡一会儿?您如今这样,还是不见大臣为好。”

 

胤禛晃了晃脑袋,抓着允祥的手缩紧:“不行,如果我一直这副模样,难道一直不见外臣吗?”

 

他眉头微蹙:“皇父八岁登基,日夜辛劳,我只是突然变小,算什么?”

 

允祥叹气,耐心解释道怪力乱神的事,若是突然暴露怕是会让人惊慌。又说他此刻不熟悉朝堂,还是小心为上。

 

他说得陈恳,胤禛想了想,总算点头。

 

回到养心殿,允祥见明窗西案头陈设已经摆好,心中更是无奈。

 

明窗开笔,这是胤禛才会想出来的过年也不休息的规矩。

 

胤禛好奇,他便解释,见小孩脸上思索片刻后满是赞同,竟也不觉惊讶。

 

看来四哥这性子真是从小养成的。

 

胤禛要按例,允祥只好帮着磨了墨,撑着脑袋看胤禛在纸上写下吉语数字。

 

终究年幼,哪怕胤禛书法卓绝,也比不得成年后,只是笔锋中的郑重却丝毫不变。

 

那双不复记忆里线条婉约而变得稚气的眼眸此刻一派澄净,眼睫扇动间落下点点烛光,允祥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幕,想着这张脸是如何从如今的孩童模样逐渐长成记忆中的四哥,只觉仿若梦境。

 

岁月更迭,容貌易变,过往的经历将他们塑造成如今的模样,但他依然能够从此刻的胤禛身上看见那位雍正皇帝的身影。

 

时间能让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却无法改变他的魂魄,永远是水晶一样的透明而坚硬,如同他们一起坚持的理想。

 

允祥看了太久,以至于胤禛也有所察觉,略带疑惑地抬头,转瞬间又扬起快活的笑容:“怎么啦?”

 

这个每当看向允祥时都盛满欢乐的眼神,贯穿了他的一生。

 

允祥摇摇头,笑着说:“四哥的书法原来这时就这么好了。”

 

胤禛闻言,骄傲地扬起下巴:“自然。”

 

允祥又说:“四哥前阵子还办了书法比赛,在大臣中都是第一呢。”

 

大臣心中的想法不论,反正允祥觉得四哥的字最好,说起来也格外真情实感。

 

胤禛于是扬起眉毛越发高兴,片刻后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轻咳一声,挺直腰背,压着笑容:“那……正好年节,我给你写个福字?”

 

见允祥似乎有些惊讶,他加快语速:“长大的我肯定已经给了你福字,但这张不一样,这是我写的第一个过年的福字!”

 

允祥心中于是咕咚咕咚冒起泡来:“十三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一连写了几张,胤禛看着自己的福字,似乎并不满意,皱着眉头烦闷,允祥见状,便握着他的手扶住对于胤禛来说有些大了的“苍生赐福”笔。

 

他从身后抱着胤禛,握住孩童的手,只觉得眼前情景熟悉又陌生。

 

胤禛当初也曾如此握着允祥的手,在纸上落下字迹。

 

看着丹砂丝绢上端正饱满的填金福字,允祥心中的一片空白似乎也被永远地填补。

 

 

 

4.

一天将尽,允祥替胤禛更衣,将人抱上床后捻好被角,便要转身离开。

 

胤禛却拉住了他。

 

允祥低下头看向胤禛。

 

“你不睡在这儿吗?”

 

允祥张了张嘴,笑叹道:“今日臣弟留宿宫中已是逾矩了,十三还是去值房地好。”

 

“可我们不是……”胤禛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我们一起睡,我不赶你走。”

 

虽未明言,允祥却听出了胤禛的暗示。

 

一瞬间头晕目眩,他心脏跳动,脊背颤抖发热,惊讶之余惶恐不安道:“四哥?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我们写的诗和信,有些夹在书里,”胤禛坦然说,“难道不是吗?”

 

允祥这才想起胤禛一整天都在看各种奏本书册,自己又在胤禛要求下帮忙处理政务,一时不察在所难免。

 

他低头凝视被褥里的男孩,心中的惊慌在胤禛一如既往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消失了。

 

他知晓若是以前的胤禛,心中绝不会产生任何鄙夷,但如今的胤禛不过孩童,于他而言允祥只是一个刚相处一天的陌生人,那个记忆里的十三也还是个婴儿。

 

允祥想,他不该在意,毕竟胤禛此刻变小了,哪怕有别的想法也颇为正常。只是他始终不想让任何时候的胤禛对他产生厌恶。

 

他捏着指节,轻声道:“四哥不觉得这样不好吗?”

 

胤禛眨了眨眼:“所以你才瞒了我一天?”

 

允祥沉默。

 

他在被子里挪动,抓着允祥的手,抬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

 

“我们这叫……五伦合一!”胤禛纠结了片刻翻出一个词,眼神一亮,拉着允祥的手晃了晃,“五伦合一,有什么不好的!”

 

“再者说,长大的我能说俯仰不愧天下,看重你胜过一切伦理道德……唯心唯一,是诚于己,得了……大自在。”胤禛说得迟缓,偶尔还停下思考词汇,并无成人的胤禛那样机辩出众,但也能看出他并非随口胡诌,反而真心如此。

 

允祥看着胤禛一本正经的模样,哑然失笑,暗道自己的担忧果然是白来了。

 

哪怕他最初对胤禛袒露心意时,胤禛也只纠结过这份心意与兄弟情的差别,却从来没思考过诸般伦理阻扰。也许在胤禛心中,纯粹的意志与情感总是能压倒一切。

 

允祥在胤禛身边躺下,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胤禛钻进了他怀里,攥着允祥胸口的衣服靠在他耳边,呼吸毛绒一样扫过,带来丝丝痒意。

 

小孩的温度比成人高,热乎乎地压在胸膛,仿佛一直进入心底,允祥转过头,似乎能感到胤禛脸上的暖意在耳边浮动。

 

面对幼年的四哥,他心中并无旖旎,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踏实,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慰藉。

 

仿佛某种广阔而包含一切的情感在心中流淌,像是逼仄的天地终于开了一个口子,于是俯仰之间都是自由纵意的。

 

他的神魂在平缓的呼吸声中上浮,升腾出氤氲的云气。

 

胤禛挨着允祥的脸,像是要交换一个秘密,小声道:“我这个时候没那么喜欢你。”

 

允祥愣怔一下。

 

似乎担心允祥难过,胤祥又连忙摇头:“你一抱就乱踩,力气又大,不抱了又哭。我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就是……”

 

允祥失笑,他低下头,摸了摸胤禛的脑袋:“没关系。”

 

胤禛眼中闪着细微的星光,笑容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像是一个朦胧的梦境。

 

“不过那是因为你很喜欢我吧?所以我抱你的时候才总是特别兴奋。”

 

他仰头看着允祥,鼻尖在他的胡须上蹭来蹭去,带来丝丝痒意渗入骨肉。


声音越发轻了,风一吹,就漂在湖面上漾起阵阵涟漪:“所以,我现在也最喜欢你了。”

 

座钟敲过午夜的时辰,发出闷响。

 

允祥只觉身上一重,再一看,怀里又是那个成熟稳重的雍正皇帝了。

 

他摸着满手的滑腻柔软,眨了眨眼,平静地看着胤禛在一瞬间的茫然后脸上逐渐染上羞恼的绯色。

 

那一点红,转瞬间就烧到了他的心头。

 

允祥将已经破碎的寝衣扔到一旁,露出一个微笑。

 

“皇上说第一眼就觉得与臣弟有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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